韩原道说,“说来,也不是礼物,是我物归原主。我来重庆之前正发愁该准备什么样的贺礼,合该是有缘,战火流离,几经周折,辗转到了九灯会,恰巧又被我看见。”
陈深看着锦盒。
他没有打开盒子,却已猜到了是什么。
他伸出手,打开了盒子。
锦盒内,一块雕成麻雀形状的黄玉。
这块玉,曾在九灯会下,由一个人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。
这块玉,也曾由一个人亲手别在了自己的衣襟上。那个人看着自己,轻轻地说,‘就是个大老虎吃了你,我也剖了虎肚子,把你捞出来。’
这块玉,与之前,已有了不同。麻雀眼中溅了一抹朱砂色,渗入玉质,殷殷欲滴,犹如血泪。
陈深久久无声。
小周同学怕露了破绽,便问,“是什么。”
陈深合上盖子,说,“送客。”
韩原道一怔。
陈深说,“老韩,今天的喜宴上,我忍你一次。现在,我再忍你一次。但我们这三四年的朋友,也算到头了。”
韩原道没想到陈深的反应如此正常,反倒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陈深转身上楼,小周同学也跟了上去。
陈深进了卧室,背对着门口,在屏风前站了好一会儿。
小周同学一手扶住门,见陈深良久不动,便走了卧室,走到了陈深的边上,试着叫了声,“陈深?”
陈深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,把盒子递给小周同学,“收好。”
小周同学问,“这是什么?”
陈深说,“这是。”
是他亲了亲自己的嘴唇,含笑说,‘啾啾不要生气了。’
是他握着自己的手,双目如含流光,‘陈深,我愿与你结为异姓兄弟,你可愿意?’
是烈马狂奔,浓云骤卷,是他的一声,“陈深!”
陈深胸口猛地如遭重锤,肝胆俱裂,痛楚难挡,一张口,却是一口心尖滚烫血,喷在了屏风上。
小周同学大惊失色,连忙扶住了陈深。
陈深几乎踉跄跌倒在地,又艰难抬起头。
一双眼,看着屏风,也没有看着披风。
海棠雪白,此刻斑斑点点,溅染猩红。玻璃纱吃不住水,血便黏黏滑下,宛若泪痕。
一行泪痕一行字。
七月七日长生殿,夜半无人私语时。
在天愿作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。